公益与商业如何共舞？

智慧树

       日前，深圳市社工协会负责人透露，该协会正酝酿成立一家新型社会企业。该企业未来争取在5~7年内开中国社企上市先河。至于该项目操作模式，上市细节和时间表，协会秘书长李光明表示目前还不便透露。
　　社会企业，一个因现代公益而诞生、发展的事物，它的使命是以商业手段运作运作，赚取利润用以贡献社会。社会企业不同于营利型企业，其经营盈余主要用于扶助弱势社群、促进社区发展，企业的社会目标大过盈利需求。但也不同于公益组织，他们通过商业手段自我“造血”。
　　这样一个公益与商业的混搭体，诞生之初即先天携带两面性，也因此成为企业界和公益界共同关注的话题。
　　6月15日下午，深圳南山区设计产业园。在一栋名为“水”的蓝色写字楼里，张丽娟和她的团队紧张地忙碌着，他们正在为今年的重头戏“图书馆庄园”计划做安排。
　　2年前，张丽娟和几名志同道合者，创办了一个名为“青番茄”的在线图书馆，这是一个利用互联网技术，将实体图书馆搬至网上的项目，经过2年的发展，青番茄已经成为全球最大的网上实体书图书馆。
　　和实体图书馆的主营业务一样，青番茄的核心是借阅，这种借阅对用户完全免费，用户只需要充值一定数额的押金，就可以拥有借阅权限。张丽娟说，用户在“青番茄”的注册之后，如果想要借阅图书时，只需在家中打开电脑，轻点下鼠标，快递人员就会把选好的图书亲自交到他们手上。
　　和实体书店相比，青番茄的图书门类并不逊色，但其时效性和可读性，却是许多大型实体图书馆不可比拟的。由于借阅免费，加上快递送货上门，青番茄诞生后赢得了用户大力追捧，在短短一年时间内，青番茄已经将业务扩展到了深圳、上海、广州、北京、天津、南京、杭州、苏州等数十个城市。
　　记者了解到，像青番茄一样带有明显公益性质的企业，在深圳并非一例。在深圳的社会企业中，规模最大的也是最受关注的，当属成立于2009年的残友股份集团有限公司。
　　残友集团的前身要追溯到1999年。当年，身患先天血友病的郑卫宁和4个残疾人，用一台电脑在家中创业，以2元注册了个体企业《深圳市福田区残友网社》，从事打字复印及网站设计。之后，“残友”招纳全国各地的残疾人，逐渐进入软件开发、动漫文化、电子商务等领域。
　　2009年，深圳市残友集团股份有限公司成立，两年后，残友已经在全国成立了32家分公司，其子机构从新疆喀什，延伸到海南海口。随着组织上迅速扩展，残友集团更与多家国际同行，如IBM全球信息无障碍中心，英特尔、德国捷嘉德银行、欧特克、华为等进行技术合作与交流。
　　残友集团总经理刘海军介绍，目前残友集团的全部员工均为残疾人，十余年来，公司没有贷过款，没有领过政府的民生补助，接纳了超过千余名残疾人士稳定就业。其下属的残友软件更是中国唯一一家既是国家级高新技术企业，又是全国优秀福利企业的公司。
　　公益创新模式：从祈求资源到自给自足
　　“感性的事业需要理性的方式去做，单纯靠公益行为，几乎很难做成规模化，大部分公益组织规模都很有限。”
　　在很多场合，青番茄和残友都被当做典型的“社会企业”。事实上，对于社会企业的定义，学术界一直争论不休。业内普遍观点认为，社会企业就是其投资主要用于企业本身或者社会。社会企业从事的是公益性事业，但通过市场机制调动社会资源，实现资金的循环供应。
　　“凡是社会型企业，一定是首先出现一个社会问题，然后就是以创新的方法解决这个社会问题，商业只是其中一种。” 青番茄公司副总裁张丽娟说。
　　“最初的时候，我们是想做个公益组织，主要是鼓励大家多看点书，毕竟现在很少有人有空去泡图书馆。”张丽娟坦言，办馆之初，她纯粹是从公益角度出发，并没有想到把它做成一家企业。但在有了“网上办馆”想法之后，他们发现，该项目要持续运作下去，面临不少困难，其中购书和物流成本成了最大难题。
　　“感性的事业需要理性的方式去做，单纯靠公益行为，几乎很难做成规模化，大部分公益组织规模都很有限的。我们为读者提供借阅服务是免费的，但自己却没有一个可持续的收入，所以我们就想探寻一种可持续的方式，把它办成一家社会企业，用商业操作的方式实现自我供血。”张丽娟说。
　　据了解，目前青番茄的商业运作方式有两种：一是通过在网站、书签和书皮中植入广告获取利润，二是为企业提供增值服务，比如做网上图书馆，帮企业设计读书沙龙、气质型阅览室等收取企业费用。目前青番茄已经与上海宾馆、“宝马MINI”4S店等商业空间，建立了长期合作关系，并创造了多方共赢的局面。
　　“我们提供给企业图书，并帮他们策划主题阅读活动，既丰富了对方企业的客户体验，也给自己创造了收入，同时也能为周边人提供良好的阅读服务。”张丽娟表示，与上述企业的成功合作，成为青番茄“图书馆庄园”计划的初始，今年他们将尝试与更多的企业合作，把“庄园计划”推广开来。
　　把商业引入公益事业，恢复公益组织的造血功能，在残友这类以残疾人为主力的企业里，更是显得紧迫和必要。业内人士介绍称，公益服务的持续稳定性，有赖于整个社会的经济运行状况稳定。近些年来，由于全球经济萎缩，不少政府财政开始出现空缺，社会组织从政府得到的资助额度迅速锐减，社会募款也难以为继。
　　“由于公益服务并不是活动式的，在缺乏外援资助匮乏的前提下，公益机构本身又不能造血生存，那么其原有的弱势群体员工，就可能失业甚至沦落街头，这对公益本身是种莫大的伤害。”深圳市现代公益组织研究与评估中心执行副主任赵环说，在这种情况下，通过自我经营实现资金补给，就成为“残友”这类企业生存必然选择。
　　经济效益与社会效益如何兼得？
　　“社会企业在兼顾社会效益的同时，能够实现很好的经济效益，关键是要捕捉商机，并发挥创新能力和跨界能力。”残友集团总经理刘海军。
　　记者了解到，在“社会企业”的概念产生之前，中国的“福利企业”制度，已经存在多年。过去集中残疾人就业的社会福利企业，即使在政府税收政策、资金扶持(按照民政部估算，福利企业每安置一个残疾职工，需投资2.6万)下仍然缺乏竞争力。
　　由于经营管理不善，加上全球经济形势恶化等问题，原有福利企业效益不断滑坡，纷纷亏损倒闭。统计数据显示，1995年广东省有福利企业4440家，十五年后已经凋零至172家。
　　“过去的福利企业，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商业公司，它更多是以悲怜的状态，获取政府的资助生存，它不会去市场上祈求订单，这类企业弱化了自己的商业能力，永远不会产生内在驱动力。”刘海军说。
　　刘海军介绍，残友并不靠博得社会同情，而是提供有竞争力的产品，成为行业有力的推动力。“大亚湾核电站、央行总行都是我们的客户，别人会因为我们是残疾人，就把核电站防止核泄漏的风险监控系统这样重要的工作给我们去做吗？”
　　刘海军认为，社会企业在兼顾社会效益的同时，能够实现很好的经济效益，关键是要捕捉商机，并发挥创新能力和跨界能力。上世纪末一场互联网革命，使残疾人不圉于肢体障碍，可凭借“人脑加电脑”的方式，实现自我能力再造，残友正是抓住了这样的机会。
　　“残疾人的稳定性强，工作踏实，他们比平常人更加精益求精，而员工稳定恰好是很多企业短板。”刘海军说，对于残友来说，中国每年有1.2万大学生，素质也不差，人才的稳定性是残友的核心竞争力。据调查，1999年至2010年，残友集团108名中高层管理人员中，辞职者只有1名(因病回老家退养)，一般员工1099人，流失8人，流失率仅为0.72%。
　　稳定的员工，实现了企业与员工共赢，2010年残友公司员工人平均月收入4216.8元，持平或略高于深圳市平均工资水平。公司同时还为员工提供免费吃住等一系列高福利。
　　在业内人士看来，青番茄、残友等无疑是当前深圳社会企业的典型代表以商业手段操作公益事业，企业规模可以不大，但必须以公益作为核心价值追求。
　　据了解，在残友集团预备上市阶段，集团创始人郑卫宁担心企业会因此“跑偏”，于是将自己全部股份及“残友”和“郑卫宁”驰名商标的品牌价值捐出，成立深圳市郑卫宁慈善基金会，此后由基金会对旗下30余家企业绝对控股。而青番茄负责人也介绍，目前该公司正处在布局扩张阶段，尚不能实现规模利润，但不管公司今后发展如何，都不会以营利为目的，也永远不对个人用户收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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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创新能力有多强 公益“市场”就有多大
　　社会性企业模式是颠覆式创新，需要用最少的钱办最多的事情，实现社会效益最大化。未来一段时间，创新型人才缺乏将成为制约社会企业发展的关键因素。
　　既可以赚钱养活自己，又可将部分利润拿来做公益事业，“社会企业”在深圳悄然生根发芽。记者了解到，目前深圳的“社会企业”，被圈内公认的只有残友、青番茄和深圳市家路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等为数不多的几个。
　　公益的“市场”究竟有多大？未来深圳会诞生上市社会企业吗？深圳市现代公益组织研究与评估中心执行副主任赵环表示，“公益事业的‘商机’是无限的，关键看社企如何去把握这种需求。”
　　记者了解到，由于要兼顾双重效应，社会企业的资金来源、盈利渠道比普通商业企业要少，即使是青番茄这样具有一定规模的企业，近些年因为购书成本、物流成本攀升，也感觉到压力陡增。在不伤害公益属性前提下，企业必须靠不断地创新发展模式寻找出路。
　　“社会性企业模式几乎都是来自原创，而且是颠覆式创新，因为你要解决的是社会问题，就需要用最少的钱办最多的事情，实现社会效益最大化。”青番茄张丽娟说。
　　业内人士表示，创新是社会企业的灵魂，没有创新的社企往往是低效率，也不利于推动社会事业发展。深圳市家路文化传播公司，是一家以定位于咨询策划为主的社会企业。公司主要为公益供应链条上相关机构、个人，提供创新服务，通过服务改善公益项目和公益机构的效率。
　　该公司负责人冯晓表示，“现在很多公益项目缺乏创意，往往让人们陷入疲态，‘家路文化’提倡快乐公益、微公益，主要通过策划创新性的公益项目，让捐赠者乐于从事公益，而不像是在被迫尽义务。”
　　研究社会组织的专家认为，社会企业要想蓬勃发展，关键得靠高素质人才持续补给。社会企业家既要精通商业规则，又要有极强的社会责任感，必须是一种复合型人才。在未来一段时间，创新型、复合型人才缺乏将成为制约社会企业发展的关键因素。
　　社会企业的“市场机会”，要想转化成持续性经营收益，也需要得到社会、政府的支持。“对于具有市场潜力的社会企业，政府不妨借鉴国外一些做法，适当降低免税门槛，提供一定的资源保障。”深圳当代社会观察研究所刘开明主任认为。
　　不过记者了解到，当前无论是学界还是业界，对于社会企业还不能给出清晰的概念，政府部门尚难将其作为一个独立门类制定相关的优惠政策。社会企业未来能否正式“亮相”，或许得先建立一个规范合理的评估体系，而这并非一早一夕所能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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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本土社会企业或将酝酿上市
　　日前，记者从深圳市社工协会了解到，该协会正酝酿通过技术手段，整合多项社区服务资源，成立一家新态社会企业。据悉，该企业未来可以学习香港“黑暗中对话”的上市模式，争取在5~7年内开中国社企上市先河。
　　关于社会企业上市问题，一直是媒体和社会各界关注的话题，其中存在两大问题，一是作为“非纯粹”商业企业，是否通过上市条件审核；二是社会企业上市后迎来巨额利润时代，会否变公益驱动为利益驱动，上市后的社会企业，还能保持纯洁吗？
　　记者了解到，作为全国最大的社会企业之一，深圳残友集团目前也正酝酿上市，其特殊的三位一体的组织架构，或许能为深圳本土社会企业上市，提供一个可供研究的样本。
　　按照创始人郑卫宁之前的设计，目前残友集团实行“三位一体”的制衡体系。最顶层为“郑卫宁慈善基金会”，统辖32家社会企业、9家社会组织(NGO)这两大分支。慈善基金会、NGO均具备独立理事会和监事会，人员不重叠，社会企业也有自己的董事会和监事会。
　　“三大部门相对独立，同时又存在制衡。”刘海军介绍说，基金会对社会企业实行绝对控股，管辖企业利润，但不干涉日常经营，基金会控股残友集团，保证了残友作为一个整体，始终坚持社会企业的方向，残友社会企业负责8小时之内的商业运营，为残友员工源源不断输送工作岗位和保障生活的资金。
　　企业盈利后，由于基金会的作用，其利益分配原则不是保证企业大股东或者所有人的利益最大化，而是将利润作为慈善公益资金，分配至9家社会组织。另外一部分是为企业预留发展资金，从而推动公益企业不断孵化、生长、壮大。
　　而残友社会组织(公益机构)中华残疾人服务网、深圳市信息无障碍研究会、残友社工服务社、关爱残友志愿者协会等负责8小时之外的员工生活照料和社工服务。三大部件互为一体，形成了一个首尾相接的无限循环回路，让资金在一种稳定的三角形治理架构中流动。
　　“三角形架构”的核心在于将残友集团的社会企业与社会组织剥离，通过慈善基金会控股而非个人控股，保证企业的公益方向。同时，分离之后的残友社会企业，也更像一家家普通商业企业，企业只需考虑盈利，而将社会责任统统甩给集团下辖的社会组织去做，这进一步为日后上市扫除了障碍。
　　“员工们在工作中，脑子里是不去考虑慈善的，他们只需要考虑我的技术怎么能跟别人做的一样，怎么在市场上赚更多的钱。”刘海军说，假如不分开，那么社会企业就背负太多成本，也不会通过证券机构的审核。现在残友公司财务报表和其他公司完全一样，里面没有免费吃住、洗衣服这些科目的，股东构成也和其他企业没有任何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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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企业不能只靠眼泪生存(深圳市现代公益组织研究与评估中心执行副主任赵环)

　　社会企业以公益为目的，商业只是手段；而传统商业企业正好相反，他们以营利为目的，公益慈善只是企业社会责任的一部分。何为社会企业？何为传统商业企业？目前虽没有严格意义上界定，但二者的区别却泾渭分明。

　　近些年来，随着公益事业蓬勃发展，“社会企业”这一概念热度不断升温。当前时常有企业炒作这一概念，给自己贴上“社会企业”的标签，以博得光辉企业形象，但究其本质仍是将利润作为第一位，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社会企业。

　　我们期盼看到更多的社会企业家出现，但现实情况却时常不能令人满意。比如你会经常看到，有些残障朋友通过摆摊推销一些低端工艺品，这些产品并无核心竞争力，但他们却对自己的事业满怀希望，理由很简单：因为自己是残疾人。

　　一个成功的社会企业家，需要具备两方面的意识，其一是使命感，你的事业确实是为解决社会问题；另外是要有商品经济意识，你的产品是社会需要的，而且是有竞争力的。如果产品是建立在眼泪指数和爱心指数上，这样的企业是维持不了多久的。

　　之前我们有过“福利工厂”的教训，在产业结构调整浪潮中，大批的福利企业倒闭，残疾人纷纷下岗。企业倒闭的原因，究其根源只有一个，即产品得不到市场认可，过去那种以行政力量索取资源的生存方式，已经显得不合时宜。

　　社会企业在公益创业过程中，必须进行周密的市场分析，当前很多人忽视了这一点。特别从公益圈里出来的人，特别强调爱心、善心，甚至要求顾客也具备这种爱心，这是种幼稚的表现。特别在当前，政府并未对社会企业确定明确的扶持政策，企业一定要以理性的创新性模式来经营企业，最大限度控制风险。

直良

公益创新模式：从祈求资源到自给自足

霞客

创新，我赞成。